他留学新加坡,学的是物流专业,2010年回到家乡,因为一个商机,借了300多万元,进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行业--养水貂。第一年创业,他就赚了400多万元。可他随后却变得不务正业了,成了家人和朋友眼中不可救药的人。体会到了众叛亲离的滋味,他如何在重新振作后,2014年销售额做到1300多万的呢?
这是丹麦白水貂,看似憨态可掬但咬起来却十分凶猛。
高峰:一旦咬住它绝不撒口,很难撒口。你看,性情挺凶猛的。
就在2个月前,高峰的养殖场里不小心跑出来一只白水貂,就让邻居家的鸡鸭遭了秧。
邻居孙广中:这晚上了我说我这鸭子哪去了,就没了,第二天早上起我一看不对,跑鸽子窝底下拽那个鸭子,这是不是跑这来了么,这白的,我一抓,噗,它还咬我,它赶,我说这下挺厉害,我把狗召过来,它把狗撵的直跑。我说坏了,赶紧我就打电话给貂场。
高峰接到电话后,赶紧把貂抓回了养殖场。养殖水貂,防逃是要非常注意的事情。
邻居孙广中:你这是跑一个,你要跑不止一个,不热闹,我这块儿,不消停了。你所有活物都得害怕,不消停了。
貂,性情凶猛。
正是靠着这些性情凶猛的貂,高峰创业4年,就赚了一千多万元,成为周边人眼中的致富能人。
朋友王鹏:我寻思他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头脑,在貂这块儿创业这么成功,我也是非常的惊讶。
妻子仝梦:我觉得跟他在一起特别安心,在我们心目中他是最棒的男人。
妈妈王颖:高峰,在这个年轻做的事业做的这么大,这么好,我们家长都感觉挺骄傲,挺自豪。
然而,就在2年前,高峰在家人和朋友的眼中却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人,他每天流连于各种牌局,连父母都不愿意搭理他。
母亲:我说的那你这事业你不愿意干拉倒,你愿意干啥干啥去,以后你也别给我挂电话,愿意咋地咋地,我也没有钱,这样事儿的,我说不行的话家你也别回了。
妻子也提出了离婚,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走到了破裂的边缘。
仝梦:挺好的日子过成这样,天天玩儿牌,然后半夜回来。我说实在不行咱俩离婚吧。
可让人想不到的是,在家人和朋友眼中几乎无药可救的高峰,改过自新后,用2年时间,就实现了年销售额1300多万元。
高峰,出生在黑龙省哈尔滨市,2010年,他在新加坡读完大学后,又回到了家乡。在高峰家楼下,这条不到200米长的街上就有10多家专门经营貂皮大衣的商店。记者在哈尔滨市随即采访了10位市民,大部分都说喜欢貂皮大衣。
市民:暖和而且好看,在东北这么冷,然后室内温度又高,把貂皮脱了以后,里面就是穿的少一点就是不会特别难受。
市民:比如我要进一个新的人家的话,婆婆会送一件貂皮给我当做礼物,送给我,在东北来说这是比较普遍的一件事情。
市民:感觉就是爱的象征,这个意思,你爱她,那么就给你爱的人,买件貂皮吧。
市场需求让高峰看到了商机,进一步调查市场后他又有了新的发现。
高峰妻子:仝梦
高峰:我发现就是人们对这个进口貂的貂皮比较感兴趣。它做这个衣服可能比较漂亮,时尚,然后我觉得我要做这个进口貂的貂皮。
哈尔滨某貂皮大衣专营店李虹誉店长:进口貂呢摸着柔软,完了贴到脸上呢就是不扎脸,针短绒厚,保暖性呢,就是说不穿脸上也感觉特别暖和,那种感觉, 赶这个国产的呢就是说有点感觉咋的呢,针毛发散。完了针特别长没有底绒。老百姓穿呢,买件东西万了8了,我就不差三千两千的,我就买个进口的吧。将来市场 的流行趋势还是进口的可以。
进口水貂和国产水貂原本是一个物种,只是在国内经过多代养殖才出现了区别。
东北林业大学野生动物资源学院华彦博士:我们说的国产水貂其实也是20世纪70-80年代,从北欧和北美引进来的,我们国家野生并没有水貂这个物 种的分布。主要是我们国内现在这几年的品种选育,饲养管理,营养水平,等等这方面的工作做的不如国外的这些大型的养殖场这么好,因为在我们国家养的,越养 越小,毛越长,毛密度越低。
2011年初,高峰四处找人借了300多万元,在距离哈尔滨市70公里远的尚志市帽儿山,建起了眼前这座占地4万多平方米的水貂养殖场。
建造厂房时,为了省钱,高峰独自一人在工地上守了3个多月,当时他连掉的钉子都细心的找回来。
高峰:在那个石棉瓦上钉钉,比如说工人抬的时候一下掉了,晚上、下午没事我就在这个场地转悠,转悠之后有钉子放那个盒里。
妻子仝梦:当时(高峰住)就是一个很简易的棚子,里面就是接了一个灯泡作为电源。晚上的时候都不能开灯也不能洗澡,我都受不了了,就高峰自己在这儿呆着。
记者:为什么不能开灯?
仝梦:因为晚上如果你一开灯了,这附近的蚊子全都过来了,你都受不了,而且把那个灯全呼上虫子了。
在黑龙省尚志市帽儿山,有200多家水貂养殖场。2011年初,高峰引进了2500多只这样的丹麦咖啡水貂,并聘请了几位有养貂经验的工人帮着管理养殖场。他自己则时常去当地的貂场给别人免费打工学习技术。在打工期间,高峰学会了很多养貂的窍门。
高峰:一般抓貂都带2层手套,就是里面先带一个柔软的这种薄的。最好再带点橡胶就是防水的,然后外面再带上这种厚的棉布的。任何单层的手套都有可能被咬透。
抓貂,看似普通,却并不容易。
高峰:抓尾巴,然后从笼子里直接拽出来,因为你抓头的话,它会拼命的去挣,然后抓头的话也容易让它窒息。抓尾巴之后按着它的后颈部,公貂劲大,沉,所以抓起来比较费劲,就是这样。
辛苦养殖了一年,高峰对即将出栏的第一批水貂充满了期待。
高峰:基本上所有的养殖方法配种啊,每天该做的东西,我全部很明白。所以我觉得只要是市场行情不发生太大的变动回(卖)二三百万应该没问题吧。
2011年11月,高峰自行繁育了1万多只水貂全部出栏,一投入市场就得到了认可。
雅宝路某裘皮公司总经理郭玉先:高峰拿的这个皮和进口皮是没区别的,从这个颜色来看,或者从这个毛质各方面来看的话,基本上没区别。
当时,高峰的水貂皮每张卖到了500多元。这一下让高峰比预想的多卖了400多万元,
高峰:行情好,然后卖了这么多,当时真的没有想到。当时卖的时候,其实我挺震惊的。
记者:最后卖了多少钱?
高峰:最后卖了700多万不到800万。
赚到钱后,高峰先还清了欠债,又花100多万元买了一辆自己喜欢的车。
没人想到,一场噩梦即将到来。
2012年3月,高峰突然把貂场的管理全部都交给了妻子仝梦。当时,母貂正要产仔,整整1个多月时间,高峰一次都没有来过养殖场。
仝梦:累倒不是太累,就是觉得心里不太得劲,本来是一起共同创业的,你说你现在挣了点钱就不干活了,这样就是感觉心里上不太舒服。
忙了一天的仝梦从70多公里外的帽儿山貂场回到家后,发现高峰像是在躲着自己,行踪显得很诡异。
仝梦:我说什么意思,对呀,这是什么意思啊。你这躲我是什么意思?
高峰每天下午出门,凌晨四五点才回家,这引起了妻子仝梦的怀疑。
仝梦:当时我就觉得你看天天那么晚回来,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的了。我有时往这方面想。
就连高峰的朋友都觉得高峰不太对劲儿。
朋友傅绳博:我们有时候一个星期通一次电话,但是突然之间,他那段时间就消失了。我们就特别纳闷儿。
朋友:我们给他打电话也打不通,他那个时候也非常的神秘。
最终,仝梦发现原来高峰每天都在玩扑克。
高峰:玩儿那个扑克吧,挺有意思,我刚开始不会玩,朋友带我去玩,玩之后,我上了之后,(第一次)大概玩了一个多小时不到2小时我就赢了不少钱,赢了6000多元左右,我就觉得这个扑克玩的挺有意思,玩的挺有意思,而且来钱来的还挺快,我就有点着迷了,有点上瘾了。
仝梦:我跟他说话有时就跟没听见似的。然后,我跟他想说去哪,他就说不去了太累了。就这样,所以我就挺不开心的。
2012年4月的一天发生的事儿,让仝梦对高峰失望到了极点。
那一天,高峰跟仝梦正在外面逛街。又有人找高峰打牌。
妻子:逛到下午又给他来电话了,他说得找我,凑不上人了。
高峰:当时我就跟仝梦说,我们这边(加上我)人够了,我还是想去玩儿牌。
妻子:好不容易就跟他商量的,今天就陪我了,今天就别去玩了。然后朋友一叫他,他还去了,这我真是非常生气。
高峰离开后,妻子仝梦一个人回了家。刚到家就接到了高峰母亲的电话,仝梦忍不住的哭了。
母亲:仝梦在电话里就哭了,我说怎么地了,她就没说,没说完了我跟她爸,我俩一商量,我说咱俩赶紧去,到家以后,就看仝梦在那哭,我说怎么地了?
仝梦:一开始他妈妈不知道他玩扑克的事儿,然后他妈妈也过来我就把这些事儿,全跟他妈妈说了。然后他妈妈就非常严厉地批评教育了他。
高峰:当时我母亲还有仝梦说我之后,当时我就说我以后不玩了。
然而,没过几天,高峰又开始出去玩儿牌。
高峰:输了一些钱,我就是急于想把它捞回来,然后我玩的又甚了,又变本加厉了。
妻子忍无可忍,提出了离婚。
仝梦:我说实在不行咱俩离婚吧。我也管不了你,你说父母都知道了。你是一大活人,我也不能死活拽着你,不让你去玩。
家庭眼看着破裂。而就是在这个时候,高峰的养殖场又出现了意外,养殖的水貂开始大批量死亡。
高峰:平均每天大概处理200~300只左右,有天最严重的一天,那天死了400多只,当时心当时确实很慌。
高峰回到养殖场后,白天忙着处理死貂。到了晚上,显得寂寞而又无助的高峰给父母打电话,父母却不愿接。
高峰:晚上回来我给我父母打电话,当时他们不接我电话。当时,我听着电话里的嘟嘟音,当时就是有一种众叛亲离的感觉。
母亲:当时我也是挺发狠的,那你就别认你这妈,爸了,你就玩去吧,跟那帮小朋友玩去吧,就不愿意接他电话。
后来,母亲虽然接了电话,但母亲的话却对高峰刺激更大。
母亲:我说的死了正好,那就不用养了,你就去玩去吧,场子咱也不干了,黄了,不干了呗。死就死了呗,正好。
高峰:当时听了其实挺难受的,觉得自己确实是做错了,犹犹豫豫,只顾玩儿牌,场子这边全部耽搁了。
妻子要离婚,父母不愿意搭理,高峰想要挽回这一切。2012年9月,高峰找到了东北林业大学的张彦龙博士。在张博士的帮助下,高峰找到了死貂的原因。
张彦龙:那年水貂死亡,是水貂中毒引起的。是原料厂家加防腐剂就是亚硝酸盐,但是他没有加均匀。
高峰立即换了饲料,解决了死貂的问题。他也决定,自己住在场子里不走了。
高峰:我就决定一颗心就放在这里,一定要把场子(管理)像前几年那样。
高峰开始亲自管理貂场后,又在养貂中找到了乐趣。
高峰:碰这个笼子的时候,发现貂有这么一个特性,你们好好看一下,它会跟着你这个东西,会跟着节奏来回动,它会很好奇,你拿的这是个什么东西。它会来回动。
2012年底,高峰把精心饲喂的丹麦咖啡水貂全部卖出。
高峰:当时的市场行情其实是比较好的,但是死的也是挺可惜,然后正常就全部都卖了。
记者:卖了多少钱?
高峰:当时卖了500多万。如果那批不死能卖到1000万左右。
高峰的举动终于赢得了家人的原谅和信任。然而,让他没想到的是,一场风暴又悄然而至。
2013年1月,高峰拿出了自己前2年养貂赚的钱,在距离哈尔滨市30公里的亚沟镇,又建了这家新的养貂场。
高峰:当时我就想一旦我在一个场子养,如果一旦有什么病情,瘟疫什么的,那一大片就全死了,所以我当时我决定在另一个地方开另一个场子。
2013年2月,高峰以每只1200元的价格,买进了3000多只丹麦咖啡水貂,在亚沟镇的新养殖场开始养殖。
这里是北京雅宝路,中国最大的外贸裘皮市场。这里裘皮服装的年销售额超过100亿元。2013年9月,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席卷了整个中国的貂皮市场。
雅宝路某商户芦东河:9月前假如说是500元(一张),10月后一半的价钱往下砍等于是。就突然间这市场就不行了。
雅宝路某皮商李建坤:供大于求了,其他国家都不来购,所有的货全部涌入国内市场,所以造成国内市场皮子大量积压。所以说皮价就往下降。
2013年10月,高峰养殖的丹麦咖啡水貂价格下降到原来的一半,高峰看到形势不对,赶紧处理了养殖的咖啡水貂。
高峰:当时的行情不好,但是当时也急于用钱,就是卖了一部分,那一部分说实在没舍得卖。
记者:当时卖了多少钱?
高峰:当时卖了300元卖了200万。
记者:还剩多少?
高峰:还剩3000张左右,现在就在这儿。
到2013年底,养了1年,高峰的2座养貂场,不仅没赚钱还赔进去了300多万元。当时,高峰来到了北京雅宝路裘皮市场,准备推销自己手里的貂皮,没想到却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。
高峰:当时我挨家挨户的走么,大概走了第四五家左右,我推销我手里的咖啡,当时他没怎么看反而问我手里有没有白貂,我说没有。
接下来,高峰在推销自己的咖啡貂皮时,又被很多人问到了有没有白貂皮。
高峰:我想就是养貂的养的咖啡的这个数量也多,可能是快达到饱和的一个状态。而这个白貂在他们口中市场需求量又大。
高峰原本养的都是丹麦咖啡水貂。
从北京回到哈尔滨后,高峰立即决定换养这种纯种丹麦白水貂。这个决定却遭到了家人的一致反对。
妻子仝梦:我觉得本来这个咖啡貂就赔,怎么还能再投入呢?
母亲王颖:过去都卖700、800,现在都卖300 400,你说落价,这个反差太大,我说咱不能换了。
然而,高峰却有自己的想法。
高峰:当时我就想,今年或者明年哪种貂皮大衣的颜色更受人们青睐,我觉得从这里入手。因为这个整个的行情我是改变不了的,所以我只能从我这边改变,来挽救我的这个局面。
2015年1月,高峰花了350多万元从丹麦引进了2000多只纯种白水貂,养在了新貂场。到2015年4月,这些白水貂已经开始繁育。
高峰:刚下了7天,然后刚长了一点小绒毛,眼睛还没有睁开。它现在吃的就是母乳。按现在行情的话它这只貂的话,能卖到1000元左右吧。
记者:长大以后?
高峰:对。
2015年4月,丹麦白水貂皮的市场行情正如高峰所预料的那样开始节节攀升。
郭玉先:我买个白色貂皮,可能就跟别人不太一样,因为黑色,本色,咖啡色,可能稍微大众。这个可能稍微点缀一下,白色颜色艳丽一些,亮么。
康盛典:客户对这个白色貂皮需求比较多,旺季的时候,大概一个月,100多万条。
记者:就你这一个店?
商户:对。
记者:走白貂皮?
商户:对。
中国畜产品流通协会副会长徐家宝:现在的市场它的走势也非常好,它的价位比咖啡貂,平均一张皮要高100到200元,那你这个价位就非常可观。
现在,高峰不仅自己养貂,还带动当地50多农户一起养貂致富。下一步,高峰准备做貂皮深加工,提高养貂的附加值。